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我只觉得他们吵闹。
楼下一户人家死了儿子。
四点,天还没亮,楼下的唢呐声震天响。
是送葬的队伍临行前吹的丧乐。
我把被子蒙上头。
唢呐声像是有穿透力似的,直击我的耳膜。
我翻来覆去,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脱那阵魔音。
同样睡不着觉的,还有跟我一起合租的舍友。
气急恼怒之下,舍友走到窗边,推开窗大吼道:“烦不烦啊?吵死了!”
楼下的唢呐还在吹。
她气得拽下脚上的一只拖鞋,就冲楼下扔去,一边还开口骂道:“吹你妈呢!”
唢呐声立刻停了,不一会儿,一个男人上来敲门道歉,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面色阴沉的女人。
那男人道:“不好意思,打扰到您了,但是我们这边的丧礼习俗……”
舍友冷笑道:“怎么?家里死了人,就可以随便扰民吗?我今天下午还有一场面试要去,你们扰民吵得我无法休息,要是我丢了工作,你赔吗?”
那男人赔笑道:“对不起对不起,但是习俗……”
“但是什么但是?赶紧把唢呐给我停了!”见那对夫妇愣在那不走,舍友怒道,“想办丧礼是吧?习俗是吧?整栋楼谁不知道你们儿子是跳楼死的?你们那边有没有一条习俗告诉你们自杀死的人不配办丧礼啊?”
那男人面色一疆,隐隐有怒气浮现。
舍友见男人被气到了,再接再厉道:“怎么?难道没有?给自杀死的人办葬礼?你不怕家里再死一个?……”
轻轻的一声“噗”,那个一直站在男人身后、面色阴沉的女人,拿着一把刀,捅死了我的舍友。
她面色疯狂:“就是你——就是你们这些喷子把我儿子逼死的!你去死吧!给我儿子陪葬!”
我躲在门缝后看完了整场戏。
见对面的邻居报了警,我便退出了手机上的拨号界面。
暗灭手机,上床,蒙上头,继续呼呼大睡。
反正这一切跟我又没关系。
后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我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——
这次该办葬礼的是我的舍友了。